在協會的所有學員裡,有一個特別安靜內向的小孩,祺舜今年 27 歲,但外型像國中生,說起話來聲線稚嫩,動作總是慢慢的。在米袋包裝的列隊裡,他特別像《動物方城市》裡的樹懶,節奏與所有人都不同。
文靜優雅的淑女
一大早,我們前往台東轉運站接送祺舜來到小作所,祺舜是非常準時的孩子,總會提早許多來到轉運站,安靜地站著等候。祺舜先搭一個多小時的公車來到這,再前往小作所工作,協會裡的雋永每天載送這些孩子們,坐在車上時他就觀察出來了:「祺舜,你今天很緊張哦。」對祺舜來說,我是陌生人,祺舜因此不敢說話,但會表現出非常有禮貌的態度說:「姊姊好。」我給祺舜兩顆口袋裡的巧克力,他漾出笑容:「謝謝姊姊。」但等看到我也剝開巧克力紙,祺舜才敢剝開。
祺舜是一個品行體貼的小孩,行為舉止文靜也優雅,也許那繼承自媽媽。祺舜的爸爸猛爆性肝炎早逝,媽媽在民宿做清潔工,一手帶祺舜與哥哥,目前哥哥已經結婚,「哥哥有一個妹妹。」祺舜流暢地介紹家庭狀況。他們家住在三合院,空間收納得非常乾淨,因為媽媽喜歡粉紅色,祺舜的房間整體氛圍也是粉色的,有點夢幻少女氣息。那你喜歡什麼顏色?「都喜歡。」祺舜是一個什麼都好、也完全不會有負面態度的學員。我問祺舜回家都在做些什麼,他說:「掃地,拖地,整理家裡。」祺舜很愛乾淨,把自己打理得很整潔。問他都看什麼電視,是否看過《鬼滅之刃》?他成熟地回應:「新聞。」
祺舜的媽媽很年經,透露著開朗陽光的氣息,祺舜也承襲了媽媽的溫柔,長成一個體貼的孩子。媽媽與祺舜相處很融洽,照顧祺舜很上心,本來,祺舜的智能障礙與遲緩沒有這麼嚴重,還能在庇護性咖啡店工作,但因為功能退化,無法繼續在庇護職場就業,因此來到了小作所。
與世無爭地專注
在小作所,祺舜除了負責貼貼紙,也做一項人稱「最無聊的工作」,即是打印日期。將製造日期打印在米袋上,再放進生產線裡做包裝。只見祺舜非常小心、專注地將米袋放在打印機上,瞄準位置,讓日期打印下來。然而,在他能夠完成準確的打印之前,不知道印壞過幾百張米袋。這項無聊的工作,祺舜從來沒有排斥過,乖乖地站上位置,幾個小時就這樣過去了,他仍專注。
有趣的是,協會裡有一個櫃子,每格櫃子裡都有一個紙箱,放置學員們的個人物品,老師們讓他們手繪自己的紙箱,大部份的學員都用色筆畫上一些線條,只有祺舜的紙箱最繽紛,塗滿大塊色塊,還在自己了臉上,畫上貓咪的鬍鬚。
孫爸說,認識祺舜以來,他的表情始終都是笑笑的,還沒看過他生氣。「有次我們協會去金門玩,我們出去玩都是用孩子自己賣米賺的錢,不是募來款項。因為要讓孩子知道,他們可以靠自己的能力,去達成自己想做的事。那次祺舜在吃飯時『差點死掉』,因為離開台東到了外面,孩子覺得什麼都很好吃啊,往嘴巴塞,但因為他本來動作慢,吞嚥時就噎到了,好在我們社工老師很機靈,馬上給他哈姆立克。」
祺舜與其他學員的節奏不同,當大部份學員跟隨音樂手舞足蹈的時候,祺舜的心裡有他自己的舞步,也許他的心裡有一隻彩色的貓咪在跟著跳舞,只是外表與世無爭的樣子,自顧自貼著下一個米袋的貼紙。